命定之人？
风禾低头不语，又是这该死的宿命感。
乔贞贞见状，匆忙问祁安道：“不是说，有祭礼也可以的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祁安似乎有些犯难，“但这祭礼有些不好办。”
乔贞贞连忙道：“我网购了三牲。”
三牲？
祁安狐疑。
那不是蛟精的食物么？
“龙神所求，并不是三牲，而是神血。”他摇了摇头，担心自己的女神误会，接着道，“我的血灵力稀薄了些，不能将他唤醒。”
他不是没试过。
两人陷入一阵沉默。
乔贞贞有些急，她如今只希望小禾能解决了身上的几桩事，然后能跟她一起安然在这人世间生存。
现下只剩不到一天时间了，能上哪儿去弄个法力高强的神？
神血啊……
风禾坐在一旁，一丝了然的神色爬上眉梢。
这事真是来得环环相扣，难道她就是这个命定之人？
她轻声道：“要不……试试我的？”
祁安不大懂为何她会作此言语。
“可以吗？万一有反噬怎么办？”乔贞贞急了，她修为不高，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懂，但她从小便知道，反噬这种东西轻则伤人，重则害命，以妖血抵神血，怎么想都是件可怕的事。
“无妨，我曾在女娲娘娘膝下长大，当初，祂赐过我半身神血。”风禾面容平静，淡淡地开口询问，“想来，这灵力可是足够充沛了？”
祁安没想到还有这番变故。
这位妖精娘娘，到底是何方神圣？
他思考片刻，道：“倒是……可以一试。”
然后又将这龙神的祭礼娓娓道来。
这龙神承载着尊神的伟力，在这东海之中尊荣无匹，祂的居所割据了时空，在瀛洲岛之滨形成了一方小小的神域，即为无忘涯。
每逢八月十五，太阴之力最为旺盛时，这神域会受到月力的侵蚀。
因此，尊神曾留下一枚玉琮，承载着部分天地共主之力，由此方地界的社神所守护，用以修复那方神域。
每年，祁安会于八月十四将玉琮投入，又于第三日将玉琮收回，而今已该是第一百一十三回了。
至于刚才那道强横的仙气，应是龙神的神识被那枚玉琮唤醒所致。
原来如此。
风禾颔首，但她心中依旧有无数的疑问。
天地共主……难道不是少昊吗？
刚才，显然不是他的气息。
如果要仔细算来，她与正经八百的仙界已有两千年不曾联系，不知如今是何光景。
她都不清楚，这位年轻的小社神应该跟不知道。
罢了，如今只想安然将身份的事情解决了，至于谁主这天地宇宙，跟她又有什么关系？
风禾对祁安说道：“那明日，便请仙君带我入那无忘涯了。”
……
翌日。
风禾自是一夜未眠，一整个白天也都心神不宁。
她把新海及周边的地方县志都查了个遍，并未见有谁提及戊申年戊午月丙辰日发生了何时。
越是如此，她越觉得此中有什么巨大的疑团。
乔贞贞甚至也对那形象大使的事也不怎么上心了，管不得网上到底又会引起什么猜论，一身襦裙也没换，就自那中秋晚会上提前离席而回。
她下车时，刚好撞见前院在卸货。
一头牛并一只羊正优哉游哉地啃着花坛里的绿植，工人们正在搬猪。
乔贞贞：……
她忘记退订这“三牲”了。
“要不，你们运回去吧？”
恰逢祁安从屋中出来。
他今日煞有介事地换了身道袍，在猎猎风中，衣带翻飞。
令乔贞贞心中一滞，这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。
那边，工人刚刚把装猪的笼子卸下，还喘着呢。
见二人此种打扮，没好气：“咋地啦？影响你们考斯普累啊？”
“无妨。”
祁安抬了抬手，白安心领神会地过去结了账，牛羊没收到丝毫影响，依旧低头吃得欢畅。
他又看了看乔贞贞，迟疑道，“你……还是不要去了吧。”
这小兔子修为太低了些，有点担心她受不住。
乔贞贞秀美拧起，并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：“我要去！我担心小禾！”
“没事，一同去吧。”风禾打开房门，走了出来。
她自是不会让家里这只小兔子受伤的，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，也好有个见证。
与祁安和乔贞贞都不一样。
风禾穿了件白T共短裤，那打扮，普通得丢到人堆里就寻不出来。
但她体态玲珑，身姿缥缈，看得前院众人心头一颤。
祁安远远地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那轮明月。
已过亥时，月入中天，没时间浪费了，他抬手捏了个诀。
风禾凝神望去，那是——神术·破空？他一介小仙，居然会用这个？！
少倾，几名搬运工人醒了醒神。
“娘诶，我怎么记得刚刚看到几个帅哥美女？”
“你中邪了？刚刚哪里有人？”
“记不记得八月十五，瀛洲岛的传说？”
“这地方真邪门儿，快走快走！”
……
地下。
风禾方才站定，她观察了一圈。
与想象中很不同，周围的墙体横梁地面是清一色的钢筋水泥。
如果忽略掉四周澎湃的仙气，这看上去就是个完全没装修过的……别墅地下室。
唯一不同的，就是中间有一方水潭，潭水看上去极为幽深。
其上不知多远，有月光轻盈地洒入。
“咦？怎么这儿还有个楼梯？咱们为什么不走路下来？”乔贞贞有点好奇，从楼梯天井处，还隐隐看得到上面的家具，装潢跟她们屋子里大岔不岔。
“哦，我不是想，铺垫了这么久，得有点仪式感么。”祁安解释道。
风禾没说话。
她能感觉到，祁安说的并不全是事实。
也许平时确实能从楼梯下来，但此刻，这方空间已经被完全封闭，与上面的世界，并不处于同一时空。
所谓天地共主之力，竟能强横地割裂时间？
就连她也是第一次知晓。
“这里就是无忘涯？”
“正是。”对上风禾，祁安又恢复到了十分恭敬的状态。他解释道：
“这里曾的确是一方水岸，只是这些年来，人类时常进行些填海造陆、科考勘探的活动，我担心万一哪日真的会被人类发现什么，才买了这块地来开发，修成了如今这样。”
风禾点点头，又问：“那我何时可以召唤这龙神。”
“当下即可。”
“好。”
风禾依言走近那汪潭水，只听见，有声声龙吟传来。
她缓缓蹲下，用念力轻轻划破手指。
伸手，鲜红的血珠滴落，上面隐有金色的神息。
血滴入潭中，与潭水并不相融，却急急下坠，顷刻之间于肉眼可见之处消失。
顷刻之间，那水，沸腾了。
风禾注意到，水中由远至近，有一道影子缓缓而来。
她的神思瞬间被那影子搅乱，所有关于时间的感受都在此际崩塌，那一眼，仿佛只过了几秒钟，又仿佛过了成百上千年。
有声音在她耳畔不停地响——
“不可直视，不可言说”
“不可直视，不可言说”
少女猛地闭眼，冷声道：“后退！闭眼！捂耳！”
她身后的一仙一妖闻言，连忙疾步退去，直至快撞到墙，才又听到风禾的声音自他们颅内响起：“无事，是幻术。”
此刻，风禾的面容冷冽如刀。
以她的血为凭，还敢向她施以神智混乱之术。
到底是何方神圣，在此借天地伟力装神弄鬼？
她收回手，对着那沸腾的潭水，低喝一声：
“出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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